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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家岭,位于兰州城西南6公里处,是一座葫芦形的大山岭。岭顶长约四百米,西接狗牙山,东邻皋兰山,从南向北看去,好似一个倒置的葫芦。东、西、南三面峭坡为壁,高约二至三丈。
1949年8月,彭德怀指挥第一野战军与国民党军队在沈家岭展开的一场战斗。当时,国民党军在沈家岭上设置了暗堡、伏堡、主碉堡等防御工事,中间用纵横交错如网的交通沟和堑壕相接,形成了三角或四边形的火力交叉网,可谓易守难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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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州人民积极抢修黄河铁桥,保证部队西进追歼残敌
作为当时兰州战役中国民党的三大主防阵地(窦家山、营盘岭、沈家岭)之一,沈家岭的位置极为重要,是距离兰州城和黄河铁桥最近的一个阵地。一旦被攻破,解放军可长驱直入,从而截断国民党南线防守部队的唯一退路黄河铁桥。
所以,国民党军在这个素有“兰州锁钥”之称的阵地上,可谓下足了功夫,派其精锐主力第190师扼守这个要害。彭德怀也认识到沈家岭的重要性,以3个师的兵力投入到沈家岭、狗牙山的进攻战斗中,从这里打开了缺口,切断了黄河铁桥国民党军的退路,将其围歼于兰州城下。
李少白,当时任国民党第82军第190师上校参谋长。下面是根据他的回忆整理的国民党第190师是如何在沈家岭战役中被解放军击溃,从而惨败而逃的经过。
撤回兰州时间退回到1949年7月。这个月的中旬,扶眉战役结束后,胡宗南率部退到秦岭、汉中一带进行防御性驻守,不敢再主动大规模出击。至此,西北地区所谓的胡宗南与青马、宁马的军事联合作战同盟,亦已瓦解。
此时彭德怀率领的第一野战军乘胜追击,在解放了宝鸡后,对胡宗南的部队采取了防守战术,而对逃窜的青马、宁马部队则采取了攻击战术,迅速向着平凉、陇县、天水等国民党重要据守点分头追击。
青马头子马步芳得知情报后,意识到情况不妙,于是派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参谋长刘任紧急赶到静宁县,召开了军一级的会议,最终决定在平凉、天水两地进行防守,与第一野战军决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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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时具体的安排是:第128军军长卢忠良指挥宁马两个军及保安部队防守平凉,第120军军长周嘉彬统一指挥驻扎在天水的第127师、第120师、第91师防守天水,而马继援坐镇静宁县,机动增援。
会议结束后,各部队按照计划向指定地点集中,平凉防务亦由马继援交由卢忠良,然后马继援率属下各部向静宁集结。但在此时,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,彻底打乱了这一计划。
7月27日,平凉防守总指挥卢忠良在不吭一声的情况下,偷偷带领部队撤回了宁夏。(备注:卢忠良是宁马的将领,实际受马鸿逵指挥)。紧接着,7月18日凌晨,青马骑兵第14旅在固关被追击的第一野战军全部歼灭。
这几件事给了坐镇静宁的马继援沉重的打击,也让身在兰州的马步芳陷入被动之中。此时,军中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蜚语:“马步芳在香港已买好一幢洋房,准备逃跑了。”所以,留守的青马部队军心涣散、士气低落。
马继援的处境不妙,进也不是,退也不甘心。后方的马步芳派员赶到静宁与马继援几经商量后,最终选择了退回兰州打防御战。第82军参谋长马振武开会回来,传达命令时对我们(指李少白等师级将官)着重强调了在兰州打防御战的有利条件:
①兰州是西北名城重镇,依山带河,形势险要,进可以战,退可以守;
②兰州是西北兵站基地,军用物资储备雄厚,可以说用之有余;
③国防部已指示包头董其武主席,与我们联防,协同作战;
④在兰州如能相持一个时期,驻新疆的骑兵第五军及一些中央军,可赶来参加作战。
7月末,第82军开始从静宁县沿着西兰公路向兰州撤退。一路上,到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情况,沿途的老百姓早就在军队到来之前,跑得远远的躲了起来。
修筑工事8月14日下午,第190师跟随第82军的大部队进入兰州市,当天没有休整就进入阵地,开始修筑工事。
根据马继援的部署,第190师师部设在西关九间楼,其中第568团防守狗娃山,第569团(四个营)防守沈家岭(含兰阿公路)。
沈家岭是沈家坪上一个馒头形状高地,东侧坡度不大,紧靠兰阿公路,生长着一些杂草灌木。西侧是红色岩石的绝壁,北面是一片白土开阔地,南面是另一个高地,两高地中间是一个马鞍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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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过地形侦察,190师最终决定将工事构筑在南面的山地上。在这个高地上还有几户人家,村内有井也有树,交通便利,进出也方便。
随后,190师将沈家岭高地,构筑成了一个大圆形的整体式堡垒,并在外部设置了三道防线。在交通要道阵地前,布下了地雷,设置了鹿砦、铁丝网等障碍。同时,他们还在阵地上堆放了许多在汽油筒内装有炸弹的所谓“飞雷”。
在两高地中间的马鞍部位,第569团又挖了一条长100多米、宽20多米、深10多米的堑壕,团指挥所就设在了高地后靠近绝壁的地方。
尽管沈家岭、狗娃山没有抗日战争时期修筑的永久性工事,构筑工事任务特别重,但是因交通便利,临近马步芳的东方木场,松木运上来做成掩体,也是十分方便。所以,到战斗开始的时候,用木料做成掩体的工事基本上也算完成了。
沈家岭激战8月19日下午,对面的解放军开始了试探性的攻击。时断时续的战斗,时而激烈,时而松散,目的就是用火力来侦察第190师的防御配属情况。因此,第190师严令各部不能随便开枪、开炮,尤其是重兵器,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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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23日上午,在狗娃山的一次战斗中,第568团俘虏了10多名解放军战士,并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一本通讯联络的小册子。并且从俘虏的口中得知,在沈家岭阵地前,8月22日解放军又增加了一个师的兵力。也许是解放军在调兵遣将,从23日开始,第569团的阵地上比前两天平静了很多。
很快,这种暂时的平静,被更大战斗的爆发打破了。8月24日晚10时许,第569团团长马登霄从沈家岭阵地上打来电话说:“今天晚上对面的阵地上忙乱的很,叮叮咚咚,响个不停,看样子明天拂晓要大举进攻了。同时,各山头都发射出信号弹。”
“你跟我说说信号弹的颜色,我查一下信号弹是什么意思。”李少白问马登霄。当得知信号弹颜色后,他翻出那本搜到的油印小册子,查找起来。
“这正是攻击准备完成的信号,今晚你们没有觉可睡了,准备枕戈待旦吧!”李少白对马登霄说道。
马登霄语气里没有大的波动,只是说道:“也只好这样了。”
8月25日凌晨2时许,解放军凶猛的进攻开始了。直到此时,防守的第569团才知道,原来平静的这几天时间里,解放军利用夜晚,接近沈家岭前沿阵地堑壕下,埋好了炸药,而他们并没有发觉。
解放军的正面攻击一开始,第569团的阵地就被炸开了一个大缺口,解放军从这个缺口部位蜂拥而进,霎时间打了第569团一个措手不及,陷入了混乱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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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等最初的慌乱缓过来以后,第569团开始了反击。一阵时间的冲杀后,局势才稳定了下来,双方也在阵地上形成了尖锐的对峙局面。但刚才被炸开的大缺口,在解放军强大的火力支援下,始终无法被填补上,这也成为了第569团防守阵地的一个致命伤。
在打开正面缺口后,解放军又同时向东西两翼迂回,企图包围第569团的阵地。同时,解放军在西侧岩山上凿出了一条小路,路的尽头就是第569团的团指挥所洞口。
佛晓时分,整个沈家岭阵地被包围,双方的战斗十分激烈。在这个危急的时刻,增援而来的第82军军直属工兵营、第357师骑兵团赶到,将解放军内外夹击,解除了第569团的包围,沈家岭阵地才转危为安。
天亮后不久,第82军参谋长马振武回到师部,命令李少白与副官主任李生栋率领第190师师直属工兵连、特务连上山增援。等他们赶到坪上时,刚一露头,就被前方解放军的炮火砸下来缩回了头。
没有办法,李少白只好隐蔽待命,让一个传令兵去团指挥所联络。不久之后,传令兵回来复命:“向东南方向增援。”随后,李生栋率领部队向东南方向而去,但没过几分钟就传回来消息,李生栋中弹身亡了。
此时的李少白,冒着解放军的炮火,向着569团团指挥所跑去。此时的团指挥所洞口前,卫生队正在搬运伤兵和尸体,有几具还没有来得及运走的尸体还横躺在路边。
李少白跑进洞内,看到第357师师长杨修戎正在向各阵地打电话,召集有关人员开会,第569团团长马登霄也在旁。此时的第569团伤亡过重,根本承担不起防守的重任,必须要撤下去整顿。因此,阵地也由第357师骑兵团、军直属工兵营、师直属特务、工兵两个连接替。
战前紧急会上,第357师政工处主任薛德邻声色俱厉地说:“我已参加两次冲锋了。我看士兵们冲锋都很勇敢,但是有很多当官的却畏缩不前,不能带头。我们如果要想守住沈家岭,必须要以冲锋打退敌人的冲锋。我们当官的,不论官大官小,今天一定要带头冲锋才行。”
可没想到的是,他的这番话,让参加会议的几个人愤愤不平,认为他小题大做,于是争吵了起来。就在这时,一发解放军的炮弹落在了团指挥所的洞口,将坐在此处的营长马鸿礼炸得血肉模糊,毙命当场。至此,第569团编制内的三个营长,已全部阵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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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1点多,在团指挥所的李少白接到马继援打来的电话,询问沈家岭上战况如何。
“战斗很激烈,双方在不断冲杀中,现在看来,双方势均力敌,还没有问题。夜间就无法再守了。”李少白回答道。
马继援听后,沉默了一会,说道:“知道了。”再无其他言语,随后挂断了电话。
8月25日是双方战斗最为激烈的一天。当日的天气晴朗无云,能见度高,所以双方的射击命中率高,伤亡也是更大的。
在这样有利的气候条件下,防守的国民党军请求飞机轰炸解放军的阵地。但最终只来了一架,装模作样地在上空盘旋了一阵,没有投下一个炸弹就溜走了。这一举动不但没有让防守的士兵喘一口气,还彻底伤了他们的士气。
说实话,这飞机还不如不来。
惨败溃逃随后,解放军的攻势越来越猛,沈家岭阵地上炮声隆隆,一刻也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。重炮轰击下的阵地上烟尘滚滚,第569团的官兵伤亡重大。
此时,整个兰州南线阵地上,除了狗娃山暂时没有战斗外,东岗坡、三台阁都处在一片硝烟中。预备队早已用完,增援部队也不见影子。此时李少白还不知道的是,见大势已去的马继援已经决定开始逃跑了,所以增援部队肯定不会有了。
傍晚时分,国民党军队的反击越来越弱,阵地也被解放军分割包围了起来,各阵地之间的电话线路早已中断。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场面,一片混乱。
突然,约有一个班的解放军,护卫着一面红旗,从沈家岭阵地的右前方冲锋了上来。紧接着,各阵地的解放军也几乎同时发起了冲锋,国民党防守士兵纷纷向后逃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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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军攻占沈家岭制高点
此时的李少白正和第357师师长杨修戎在最后一道阵地上督战,他们试图用手枪制止士兵们的后退,但没有成功。无奈之下,他们也只好被逃跑的士兵裹挟着沿着公路向坪下跑去。回头望去,一面红星红旗在阵地的高处迎风飘扬,胜利已经属于了解放军。
李少白退回到师部门口时,早已有传令兵牵着两匹马在那里等候他。
“师部已经走了,师长在庙滩子军部,快上马过桥。”传令兵牵过马让李少白骑上,随后两人向着黄河铁桥奔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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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,已接近黄昏,街灯也已经亮了,可街上看不见一个人。但黄河铁桥旁,从东面街道上退下来的第248师散兵,像潮水一样涌上桥头,整个桥面上人马、车辆拥堵在一起,警察们在极力地疏散交通。
过桥后的李少白来到了庙滩子军部。此时,在马继援住过的两间房子里,坐满了许多人,但他们都在默默地坐着,很少有人讲话。屋子里放着许多大西瓜、白兰瓜,但几乎没人有心思去吃。
“下来的人多吗?”第82军副军长马振武看到李少白进来,向他问道。
“不多,很少。”李少白如实回答。
此时马继援带领着军部,早在下午就离开了庙滩子,移防到永登去了。但临走前,他给赵遂(第82军副军长)留下了特殊任务,在部队过河后,炸掉黄河铁桥。
此时,在黄河铁桥的桥头,已经绑好了四吨炸药,准备炸桥,并且安排了专人守在桥头,向赵遂报告部队过桥情况。
晚上10时许,河口附近的兰新、兰青公路,已被赶到的解放军火力封锁,无法通过。这时候,铁桥附近,沿岸已听不到枪声了。此时,从桥头回来的士兵向赵遂报告说:
“桥的左面人马尸体,横七竖八;右面停满了汽车,这些汽车,引起大火,满天通红,同时有一挺轻机枪,从桥头的右侧,猛烈地向桥上射击,从桥门街过来的散兵,有的又掉头往回跑,有的冒着炮火向桥上冲,被打死的很多,没被打死的才侥幸过了桥。这挺轻机枪,在露天射击,在枪口火焰的照明下,射手看得很清楚,只要有人打一枪,就可把它消灭掉,但是没有人敢放一枪。”
听到这里,李少白等众将领才算彻底明白,国民党各部队都是各自逃命,谁也不听谁的指挥了。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,黄河铁桥已经被解放军控制了,再也不会有好的消息可以期待了。此时如果他们不撤退,恐怕很快也会成为解放军的俘虏了。
于是众人商量以后决定,不再炸黄河铁桥,因为此时大势已去,就是炸了也阻挡不了解放军过河。随后,李少白等众多国民党将领取道景阳川,退往永登。
至此,兰州城解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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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家岭战斗,从8月25日早2时到晚7时,激战共17个小时,参加兵力有第569团3400人,第357师骑兵团1700人,军直工兵营700人,第190师师直属特务、工兵两个连700人,共计6500人。
第569团撤出阵地后,在山下清点只剩800人,伤亡2600多人,伤亡率达70%。第357骑兵团、军直属工兵、师直属特务、工兵两连的总兵力为3100人,伤亡约达2100余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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